— 昨日香 —

【右喻顺颂春祺05:00】【黄喻 】斩尽春风去

我终于写了一篇黄喻武侠,我满足了!

这个黄喻关系不太常规,因为我一直想搞过芙风味的黄喻,但最终……不太成功,但又发展出新的方向,我很喜欢!

这个黄少也不太常规,是个话少高冷又温暖的黄少,自我觉得很苏、很帅!

虽然有些前情我是打算再写一篇的,但还是提一下,喻父是个烂人,惹了很大的乱子一死了之,喻一直在给喻父收拾烂摊子,差点死掉,养了很久的伤才重新出来。



  

  

清夜一场新雨,月色孤淡,山风幽凉。

树影扶疏间,斜飞出点点剑光,如星点流萤,因风骤起,略无半点痕迹,黄少天手腕轻轻一抖,收剑归鞘,一时寂然。一阵山风吹来,林叶簌簌而落。

一枚叶片落在卢瀚文圆圆的发髻上,尚未被本人察觉,只是极为亢奋地拍手叫好:“好哇黄少,这招叫什么呢?”

黄少天还未等应答,又是一剑出鞘,反身一挡,只听“叮”的一声,一根鱼线缠上剑身,小巧玲珑的金钩正扣在剑锋之上。黄少天剑锋下沉,割断了鱼线,转腕轻纵,引剑将金钩掷了回去。

不知何时,树梢上已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的青衫客,他拿着一根细长的钓竿,身形如鬼魅轻烟一般,悄然落地:“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这招叫拂树生花。”说话间抬手拂落了卢瀚文头顶上的树叶拈在指中。

卢瀚文捂着脑袋躲到黄少天身后探出头来:“你是何人?”

来人取下被金钩勾破的斗笠,露出一张清隽苍白的脸,微笑道:“应当是故人吧。”

卢瀚文回头去看黄少天,对方却难得显得很沉郁,抱剑的身形在清风淡月中十分孤峭,他直直地看向青衣客,眼中涌动着卢瀚文看不懂的情绪,话都言简意赅起来:“你没有死。”

“原来你想我死啊。”那人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拢,似乎很有些忧愁,加之那十分苍白的脸,如风露一般,卢瀚文莫名有点儿不忍心,他又看了黄少天一眼,对方仍是有些无动于衷的模样,便忍不住问道:“既是故人,那你是惹黄少不高兴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你这话很有道理,也许我该道个歉。”卢瀚文几乎是要得意地笑起来了,就听得下句,“可我实在不明白哪里惹他生气了,你赶我走我走了,只是这些年侥幸赚回一条命,当真令你十分不快,连话也不想和我说?”

“呀!”卢瀚文未曾料到竟是这样,他在二人间来回看了看,十分犹豫。

“我没有想赶你走,只是……”黄少天发现自己居然有拙于口舌,觉得很难解释的一天,当然,也没等他把话说完,那人就接道:“既然如此,那就同行吧,你们要回蓝溪阁是吗?我也想去看看魏前辈啦。”

黄少天看着卢瀚文皱了一下眉,但到底没说拒绝的话。

 

“所以是喻前辈你起的这个名字啊。”卢瀚文没过多久就跟喻文州咬起耳朵来了,倒把黄少天一个人撇下,孤零零地拾柴生火。习武之人过于好的耳力让他将两人的私语纳入耳中,思绪也不禁纷飞起来,他也没想到自己和喻文州之间还有过不那么剑拔弩张的时候。

那天他靠着灵光一闪的剑招出其不意地重伤了摘星楼的杀手,和喻文州躲进一艘江边的小船里顺水而下,夜晚行船靠岸,苇丛有点点萤光,星夜清河,暮色里流萤飞过,每一道光影都像是婀娜的剑影,电光石火间他忽然蹦起来,十分得意地要给喻文州演示这招他第一次凭自己悟出来的剑招,当时喻文州就念了一句诗——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

黄少天觉得拂树生花的形容就好像他们绝处逢生的写照,便将这招自命为“拂树生花剑”,只是还是很好奇……

“可是明明没有花呀。”耳边是卢瀚文好奇的疑问,黄少天眼观鼻鼻观心地拨弄着火堆,但喻文州投来的视线若有实质一般,夹杂着的笑意的轻风,如同那时一般向同样年少的卢瀚文解释道:“拂树生花,也不是讲真的花呀,是说拂树而过的萤火虫,仿佛是树间开放的花朵。”

“好美啊。”卢瀚文一时失语。

“人心澄澈,剑意自然动人。”喻文州随手将火堆中爆出来枯枝重新抛进去。

卢瀚文若有所思,继而甜甜一笑,看了眼黄少天正要继续追问,却听黄少天叩剑一声轻鸣,淡声:“小鬼,去打坐。”旋即念了几句心法,叫他抱元守一,闭目塞听,不要妄动。

卢瀚文还想讨几句饶,但又看着身边收声不语默默整理钓竿的喻文州,只得哦了一声,默默去打坐。

过了一刻,喻文州拢着钓竿悠悠道:“我不知蓝溪阁何时有了枯禅一脉的心法了。”

黄少笑了一声,没回答,只问人:“你现在拿根钓鱼竿做什么武器?”

“我钓鱼啊,愿者上钩的鱼。”喻文州轻轻抬了一下眼,那枚金钩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他挂上了鱼线,倏尔抛入一段劲风之中,一纵一勾,便勾出一位不速之客,“钓不到鱼,只好委屈它钓一钓不请自来的客人了。”

那是个比卢瀚文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人,绿缎纱袍,刺金彩绣,看起来家世不凡,脸色却不太好,显然是因为自己被一根鱼竿试探出来而闷气,然而很快恢复了斗志,灼灼目光射向黄少天,大声道:“‘飞刀剑’刘小别,想请教‘剑圣’高招!”

黄少天拨了一下篝火,开口,问的却是喻文州:“那你岂非要先钓一钓自己?”

“焉知只有鱼钩的那头才算钓呢?”喻文州手把着鱼竿,微笑地看向黄少天。

黄少天看着他,似乎有所明悟,旋即大笑出声,提剑起身,看向刘小别,道:“我听过‘飞刀剑’这个名号,我想你使剑一定很快,还有一手绝妙的‘离手剑’。”

刘小别方才被二人忽视自是不快,然而此时被问到跟前,又是引以为傲的快剑,自然十分自得:“是。”

黄少天横剑一引,刘小别便提剑上挑,他拿着一柄细细的短剑,剑身淡青,极有韧性,就像一枝竹枝,剑器相触间发出嗡鸣,长啸一般。刘小别以快剑著称,黄少天却是以快打快,两人周身俱是剑影密布,如分光化丝,如点星抽水,摇曳林间的残枝枯叶,簌簌风声……

喻文州来到卢瀚文身后,在其身后要穴上轻轻一拍,卢瀚文身躯稍震便转醒过来,一时有些懵懂,喻文州道:“我想这场比试你在旁观摩一番当有所进益。”

“咦。”卢瀚文不等喻文州话说完就已然被打斗所吸引,却仍分心恍然问了一句,“方才黄少就知道有人来了,可为什么让我打坐呢?”

闻及此,喻文州却笑了:“他以为是我的麻烦事,谁料想,是他自己名头响亮。”

二人不再多话,看向林中。

不知何时,黄少天的剑慢了下来,却不只是慢了下来,剑光温柔的分出两面,徐徐拨开,像是一层细密的流水,牢牢地粘住了刘小别的剑尖,那流水般的剑气晕出淡淡的月色,森冷、清寒。

然而,与这剑意截然相反的是,黄少天的口中不住地点出刘小别每一招的错漏之处,剑光似行云流水,那话语也全然密不透风,带着比剑风更为恼人的气势直直向刘小别双耳灌进去,令他烦躁不已,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阴寒剑气从剑尖直传入自己的小臂,让他的动作僵了一瞬,只这一瞬,那令人发寒的剑尖被点在了他的手腕上。

刘小别手腕脱力,却借着冰雨剑上刺来的力道,转了一个刁钻的角度将手中剑飞射而出,恰恰是贴着黄少天下压的剑身、手腕,直往袖中刺去……

卢瀚文见状不由惊呼出声,却见黄少天袖袍鼓起,内劲将飞剑稍阻,横肘转腕间被剑锋划破一道衣袖,方夹住这枚刁钻的“离手剑”。

“断袖了。”喻文州状似感慨的一叹打破了稍显凝重的气氛,黄少天还未如何,刘小别先涨红了脸接回自己的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哦,有点意思。”黄少天摸了摸鼻子,道,“你平常用剑急切,然急必有失,使这‘离手剑’却是难得眼明心亮,又十分稳得住,有些奇怪。”

“中草堂王杰希是你什么人?”喻文州冷不丁发问。

“是我舅舅。”刘小别也无所觉察般脱口而出。

黄少天却明白了:“怪不得,我听闻王杰希的母家公孙氏便有剑器舞传下,短剑剑柄与剑身之间有机关相连,必要时可脱手而出,想来你的离手剑要早于学剑了,前者已很有火候,后者却还有些浮躁。”

“名门子弟……”喻文州又感慨了一句,那语气似很有些玩味。

“名门子弟怎么啦?”却是卢瀚文好奇发问。

“没什么,名门子弟很好呀,如今蓝溪阁也成了名门,自然是好上加好。”喻文州微笑。

刘小别听不下去两人插科打诨,上前自言受教,待黄少天无有交代便要告辞,只见黄少天想了想,招手将卢瀚文唤来:“一路上教了你心法,两套剑招,你自己先消化消化,我暂时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回去也是同于锋景熙他们套招,你倒不如跟着这位‘飞刀剑’多切磋学习,看看其他的流派,才好融会贯通。再者你们年纪相仿,阁里可没有小孩子,你们俩一路也有话说。”

不等刘小别开口,卢瀚文便已先跳了起来:“真的黄少!我知道你那招‘拂树生花剑’便是年少的时候和喻前辈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悟出来的,你等着,我也一定会悟出一套自己的剑法的!”

“我还有不少仇家……”刘小别试图反对。

“无妨,我们当时还有摘星楼的杀手前赴后继,果然逆境才能突破啊。”喻文州拎着钓竿笑眯眯地凑话。

刘小别似乎已无话可说,四人便在此歇息一晚,次日分开。

 

万籁秋声,习武之人不畏寒暑,然而“断了袖”总是要换过一身衣裳的。这日黄少天便穿着一件湖蓝皱袍,束袖紧身,喻文州见状不免又是一笑,将黄少天笑得很是恼怒。

两人并辔而行,喻文州手里还拖着他那长长的钓竿,看上去不伦不类,颇是奇怪。

“我们不如卖了马,买艘船,一路顺水而下,闲来垂钓,也省得你拿柄鱼竿在官道上走,奇奇怪怪的。”黄少天很是在意这柄鱼竿。

“我不,水路我已走过啦,就想走走旱路,何况我这鱼竿也很金贵,不钓那些寻常的鱼,钓只钓愿意上钩的。”喻文州摇头拒绝。

“小时候只是有点神神叨叨的,十年不见,你好像已有些疯疯癫癫的了。”黄少天这话听不出是什么口吻。

“是吗,我觉得做个疯子也没什么不好,这世间装疯卖傻的多了去,我大可大隐隐于市啊。”他拎着钓竿一晃一晃的,仿佛心情十分轻快。

两人这般插科打诨了半天,隐隐有些火药味,却又难得平和,较之从前那些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倒十分难得。

“好啦,你把瀚文支开,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话要说?”喻文州率先打破了气氛。

“我知道你这些年回过蓝溪阁,魏老大他很记挂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我和你水火不相容,一直瞒着我,但怎么可能瞒得住呢?”

喻文州拉了下缰绳,将两匹越凑越近的马头分开了一些,笑道:“是嘛,十年前你赶我走,十年后见面第一句话是‘你没有死’,好像盼着我死在外面一样,这哪里看起来像是水火相容了?”

“那时候魏老大身受重伤,你要是不走,他一定会为你拼命的,他义薄云天,可我觉得很是不值。”黄少天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十分尖锐。然而喻文州却并不生气,反而很是赞同:“的确,我也觉得不值,所以才走了。何况那时候才几天啊,他不见得是爱护我这个人,只是想护住喻岩松的血脉而已,他的血脉有什么好护着的,怪恶心的。”

“我想如果一定要说抱歉的话,是我不该说你和你爹是一样的人。”黄少天笑了,又像是年少时调皮顽劣的模样,“不过作为恶毒的小孩子,吵架当然要戳人痛点,你也是一样,那就扯平了?”

喻文州看着他,也笑了:“好,扯平了。”

又走了一会,喻文州脸色不大好,便又改口:“我忽然觉得走水路也不错,这马颠得人实在难受。”

“你的伤还没有好。”十年后的黄少天真的越来越言简意赅了。

反而是喻文州有些话痨趋势,他很惊讶的看过去:“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有那么快好吗?我看我像是铁打的,是因为小时候太油盐不进了吗?”

“说起来我现在都有点恍惚,昨晚见到你像鬼一样,青烟缭绕的,性子也和以前很不一样了,像是死后解脱了来寻故人,吓了我一跳。”黄少天重新看向喻文州,这话说得很有黄少天跳脱的风味,但偏偏语气很平静,结合内容竟有点鬼气森森的,然而他的目光却很温暖,柔和地望着喻文州,喻文州觉得自己好像要融化在这样温暖的目光里,让他有点想哭,却笑了一下:“寻你索命吗?”

“我想你是来看看我,跟我一起回蓝溪阁,就像人死后,魂魄总要归乡一样。”

喻文州觉得自己视线有点儿模糊,嘴唇也有些颤抖:“对,我要回家了。”

 

黄少天牵着两匹马去集市里卖了,换回几吊钱,来到码头,这时节人竟然不多,小码头显得很是闲散,像普通生活的每一天,日子懒懒的。

喻文州之前让他去卖马,说要自己挑一艘好船,眼下却不知道哪里去了,黄少天想了想没有四处去寻,就在柳树下静候,看着一去不复返的水流。

忽然脑后传来轻微的风声,他不假思索地背身提剑一挡,又是“叮”的一声,小金钩再次咬上剑锋,熟悉的鱼线重新在剑身上绕了两圈,但这一次他没有割断它,抬头问:“这一招叫什么?”

树上,喻文州倚着树干,笑吟吟端着鱼竿,回答:“叫‘斩尽春风’。”

“为什么叫‘斩尽春风’?”黄少天觉得他在喻文州这里一直都很好奇。

“因为,”喻文州折身,像一片叶子悠悠落地,“我与春风皆过客,春风却不相识,实在是不解风情,我很不喜欢。”

很无厘头的答案,黄少天却思考了一阵:“不相识就要斩尽吗?未免太霸道了一些。”他抚着冰雨上的丝线,名为斩尽,实则勾缠,也是喻文州一贯的口是心非风味。

“那要是春风相识了呢?”

“那就叫‘归去来兮’。”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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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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