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日香 —

【黄喻/17h】怜香伴

题目:对坐韦编灯动壁,高歌夜半雪压庐

性转预警,百合预警



还是照例哔哔两句:

本来拿到这个题目的时候,想写通江唱和,因为刚好复习到元白,觉得非常合适,结果等我开始写的时候我已经把古代史复习完了,没有任何感觉了,而且实在作不了那么多诗,遂搁浅下来。

后来突然想写百合,我还是喜欢可爱的,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啊

和题目他们仅有的关系,可能就是都是古风吧(其实也有读书啊,大半故事发生在夜里,强行切题……)




暮色四合,夜凉如水,室里一灯如豆,灯壁上沾着的还是上回两人一起涂得蝶恋花,只有细线勾勒,一只伏花轻嗅婉转幽艳,是出自她自己之手;而另一只则很明显的有着歪歪扭扭的线条,可在墙上印出的,分明是颤颤欲飞的身影。

幽窗透风缕缕,她支窗瞧了瞧,眼看着是要落雨了,她心里却不舍得合紧窗扉,眼前灯影摇落,她只好铺开闲置许久的绢帛,这些绢帛被收藏安好,并不曾有太多的褶皱,她缓缓地抚平它们,触及那些记忆中的细软触觉,恍如隔梦——

她是尚书府的千金小姐,跟随她的生母住在城南的别院,九岁那年遇到了一个跟她一般大的“小飞贼”,那小贼有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澄澈天真,她一时为这目光所惑,错过了叫人的最好时机,于是让这小贼偷走了她最爱吃的玫瑰松子糖,为了不坏牙,半个月她才有一份,没吃几个就全被拿走了,真是气煞。

第二个晚上,她即将就寝,那小贼突然又出现在窗前,这回她大惊,大惊之后又大喜,连鞋都没穿就从榻上下来跑到窗前抓住小贼的衣襟,不敢大声,只得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悄悄说:“还我糖!”

那小贼却满是无赖的模样:“吃完了,可真好吃啊,我还想问你这还有没有呢?”显然来意一点也不带遮掩的。

她真是要气死,自己半个月的分量她一天就吃完了,居然还有脸来要,那么没得谈了,她正要张口唤人,又被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又听她说:“我是来问你有没有什么心愿要我帮你达成的?我师父说劫富济贫盗亦有道,我瞧你这小姑娘没什么能耐盘剥老百姓,所以昨天是我不该,但是那个糖真好吃,你再分我点呗?”一番话她这神情语气从照本宣科到老气横秋,再到可怜巴巴,当真是变化得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声音也是极富表现力,轻轻巧巧脆生生的,能掐出水儿的灵动。

她听来却怜悯想,这可真是个小傻子,我爹可是被称作“喻独坐”的一代权奸,朝野上下谁不巴结贿赂着,我是没剥削过什么人,但我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从别出搜刮来的,一看就没读过书……眼下却不是纠正的时候,她点点头,让这小贼松了手,才问道:“我看你身手轻巧得很,你会飞吗?”

“会飞的那叫鸟,这叫轻功!”小贼不满地纠正。

“那就是会咯,能飞多高?能带我到天上去看看吗?”她抱着一半为难一半跃跃欲试的心情。

“那我得看看你多重。”小贼说着便伸手来抱,不愧是闺阁娇养的小姑娘,抱起来香香软软的,还不重,她抱着人的腰转了一圈,把头埋在肩窝里蹭,停下来还不放手,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人家身上的软绸亵衣:“你这衣裳料子可真光滑呀。”

这一下下全在腰腹敏感处摩挲,她给人摸得全身发痒,鼻息随着说话吐气都喷在脖子里,实在忍不住嘻嘻笑起来,一口气还没吐尽就发现自己被人揽着腰从张开的窗户带出了阁。于是一口气憋着又给惊了一跳,带出了点纤细惊颤的尾音须臾又被自己掐止,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死死地抓紧了身边这位扣着自己腰的人,在清凉的夜风下她终于感到了一丝丝的寒冷和后怕——那可是两三层楼的高度啊,她甚至觉得那轮往常小小的挂在楼外疏桐上的明月都离自己近了一点,这会儿要是被丢下去,可真是不死也残了。

小贼带着她一路飞檐走壁,轻松躲过府里夜间巡逻的护院,带着一个人还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当真是功夫了得,她心里不安越发严重,一出口都发着颤:“别——出府。”这小贼到底还是个讲信义之辈,闻言又拐了方向把她带回来,在小楼的屋顶上落下。

跟着飞一样的在府里转了一圈,巡逻的脚步声并着远处的夜梆子响,泠泠窸窣,月夜里的花木披霜,别有一番清寒景致,都是从前没看过的,一面是害怕又兴奋,一面又因为衣衫单薄整个人被夜风吹得人冷飕飕的,止不住得抖。察觉到对方有放下自己的意思,连忙又抓紧了蹭上去,两只莹白细嫩的小脚丫只管踩在对方的鞋上:“你那么突然,我没穿鞋,你可不许放下我。”

小贼翻了个白眼,以为她瞧不见,其实对着月光见得可清楚了。可她就当没瞧见,抓人攥得紧紧的,于是便只好把自己抱在怀里。对方虽然也和自己一样是小姑娘,可腰腹有力,臂膀也显得极为可靠呢,偎在对方怀里,明明也没穿多厚,但就是暖和得很。

她便在这一片绵软暖意中睡过去了,第二天蒙蒙亮被压得醒来,才发现这小贼登堂入室果真不客气,鸠占鹊巢得霸占了自己一半的床。她极为艰难地从对方的胳膊腿儿下把自己的身子移出来,有心把人唤醒理论一二,但终究还是敌不过沉沉睡意,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婢女来唤了,那小贼早已经无影无踪。

之后两个人便就这么交往着,小贼说自己叫黄少天,是立志要成为剑圣的少女,她听得似懂非懂,也对她口中的江湖起了好奇之心。

日子一天天过,有时候天天晚上来,有时候又隔好几个月不来,两个小姑娘也从粉粉嫩嫩的胖丫头出落得有了少女的曼妙曲线,与此一致的是两个人每每相视的眼波也好似带了一点绵延的情致。

黄少天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也杀过很多很多的人。她常常坐在庭院里看黄少天舞剑,剑气可以卷起庭中落叶,是很明显有饱尝鲜血的萧索肃杀之气。剑锋所指,银光密布,如轻风般不留痕迹,如急雨般避无可避,看在眼里全是惊艳。

黄少天也曾教过她一两式剑法做强身健体之用,只是她舞得是闺阁娱人那样的精巧细致,怎么都比不上真正见过血的气势凌人;她也曾教黄少天认字念书,从《史记》专诸刺王僚讲到传奇红线女聂隐娘,又从“如今憔悴赋招魂,儒冠多误身”讲到“花褪残红青杏小,天涯何处无芳草”。

读万卷书是早慧之人,行万里路是早熟之人,早熟知道生活的忧喜,早慧懂得人心的曲折,她就在某个清晨,朝阳透过半掩的门照进房间,而她的姑娘从外进来,金光渡在那人满身,突然读懂了自己内心的曲折婉转。

于是,她曾在沐浴过后搂着对方,头发皮肤带着黏糊糊的水汽,抚着小姑娘锋利张扬的眉眼,缓缓轻吟:“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里,眉眼盈盈处。”调戏得尚且青涩的乖张少女满脸通红,并乐此不疲。

后来,

她念“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黄少天就能从她和十二连环坞的二当家是怎样在荷塘里大战三百回合讲到莲蓬清甜爽口,十分好吃。

她又念“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黄少天又可以从她跟着商队去西域喝葡萄酒扯到胡姬舞娘的胡旋舞能转二十多个圈,可她自己就能转三十圈不带晕的。

她再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黄少天已经能恰到好处地接上一句“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了。

她读过很多很多的书,却从没去书里说的地方看看,她想,黄少天就是她的眼睛,她不能没有她。

……

压上玉镇,斟了墨,起笔却有一瞬间的怔忡,浓墨在笔尖汇成一滴久久流连,不肯滴下,忽然一阵风来,吹灭了灯火,吹抖了握笔的手,这才终于在绢帛上凝成一圈墨迹,到底污了她这珍藏已久的心意。

她没有急着去重新点灯,因为她握笔的手被一只熟悉的,掌心有着薄薄茧子的修长手掌握住了,手心温热,指尖却凉。那只手缓缓的抽出了她握在手里兔毫放在一边,拉着她触到那人的唇齿,是温热的,她还能记起那张唇舔舐厮磨的柔软触感,唇里面舌尖的湿意和灵巧……于是整个人像被烧起来一样,在脑子里盘旋了一整天的“我要成亲了”脱口变成了一句——

“我们今晚就成亲。”

回应她的是另一只手压过来,将她推到在榻上,微凉的指尖从衣缝里伸进去,指腹压着她纤细的腰肢顺着腰线攀进了光滑的脊背,激得她微微颤抖,待来人倾身之际才抢出一句——“等等!”

黄少天终于没有再继续下去,却也没有其他动作,近在咫尺的鼻息交缠在两人之间,有一种顿生的静好岁月来。她手臂微微收力将锁在怀里的脑袋压得更低,轻轻在人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推了推她支起身子重新把灯点亮。

她把这些天绣好的嫁衣拿了出来,金线红缎,鸳鸯双飞,霞帔上的云霞翟纹透着金润的色泽,下面流苏串着漩珠,在烛影下透着琉璃的光。一旁凤冠上的三只翟鸟栩栩如生,口中衔珠,分别垂下长长的一条珍珠流苏,颗颗剔透晶莹。

黄少天看着她的动作,不无遗憾地表示:“文州你怎么这么突然?我可没准备什么啊!”

她轻轻一笑拿起凤冠对着她比划了一下:“这样,你戴凤冠,我穿霞帔,共用一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比旁的更亲近?”

她让黄少天坐在妆镜前,把她用发带简单束起来的头发都拆了,拿着象牙梳从头到尾一梳到底,从镜子里看她,昏黄的烛光柔和了她稍显凌厉的线条,暖橘色像流淌在发肤上的香蜜,往日英气勃勃的少女也有几分眉眼含羞的意味了:“少天乌发浓密,盘成髻子宛如轻云,肯定很好看。”

黄少天也冲镜子里的她眨了眨眼睛:“文州的手艺更好。”

她又笑了笑,手里动作不停,口中还念着词,是跟嬷嬷学来的:“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她很明显顿了一下,好像有所遗憾,又并着祝福的叹息继续道,“多子亦多寿。”

“想养孩子还不容易,这世道卖儿鬻女者多不胜数,以后你跟着我回蓝溪阁,想养多少养多少。”黄少天注意到她些许的失落,不假思索地讨好着。

“卖儿鬻女……我知道我爹……”

“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不能拿在一起说的。”

她终于敲了敲梳下的脑袋,继续道:“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这就放下梳子,将满头的青丝分股旋结固定起来,两根凤钗压髻,这才取来那只凤冠稳稳戴上,稍一偏头就有步摇颤颤,看起来顾盼生姿。

她瞧得失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黄少天把她按在了刚刚的座位上,那种眉黛石要给她画眉,她可不敢让这家伙来做这种活计,到时候画得一粗一细好好的洞房花烛夜都给搅和了。

她伸手按住了对方的动作,却不想黄少天也并没有一定要来的意思,只是缓缓地低下头吻过眉心眼帘,吻一下念一句,正是她最早用来调戏人家的——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里,眉眼盈盈处。”

尔后则是一者倾身欺上,一者顺从的倒在榻上,青丝铺在薄衾上,衬这雪肤花貌,显现出一种极为脆弱的美丽来。吉服繁琐却难得有耐心一点一点得解,凤衔珠的双挑排流苏随着低头晃下来,调皮地弄着颊上脖颈里的细嫩皮肤,被黄少天一把扯下来随手扔到一边去,堵住了那句“小心点”的抱怨,唇齿间都是胭脂细腻的香气,让她觉得目眩神迷。

所谓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从前也有过情好之时,但都没有这一刻让人从心底里满足,因为是最后的放纵了吧,她在失去意识前想着。

烛影摇红,到了后半夜才燃尽泪干。

……

喻文州是被摇醒了,马车的摇晃声滴滴答答,尽管看得出来已经很小心地在驾车了,但是这段路实在是崎岖。她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身处的位置,忽然就被一颠簸撞了撞脑袋,一声痛吟还没至尾声车忽然就停了。

一张极为熟悉的脸从车帘外露进来,脸上也是她极为熟悉的讨好的笑。

喻文州:???

黄少天:文州,说好了妇唱妇随,我带你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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